第十一章
那天下班前，凌远接到了李熏然的电话。“院长大人，我这边有案子，今天不能回家了。”凌远看了对面的韦天舒一眼回李熏然道：“噢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吧。”“对不起啊，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在家了。”“没事，我在家等你。”
我等你，我陪你，我还在……世间有很多温暖的词语，但最暖的应该就是‘我在家等你’了吧，有你有我有爱才有的家。
“怎么样？跟不跟我出去！”韦天舒一脸坏笑的看着凌远挂了电话。“去，行了吧！”凌远还真没想到李熏然真的不在家吃饭。
快下班的时候，韦天舒跑到凌远的办公室让他和同事一起去吃饭唱歌娱乐一下，凌远怎么可能会去呢，韦天舒就开始耍赖待在凌远办公室不肯走。
没过多久，李熏然的电话就来了。一切就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凌远就这么无可奈何的向韦天舒妥协了。
一到下班时间，韦天舒就拉着凌远换好衣服出了医院去停车场开车。韦天舒给凌远找了导航，是一家新开业的餐厅，凌远和韦天舒都不认识只好靠导航了。
凌远一路跟着导航到了那家餐厅，独具一格的田园风格。两个人报了包间号，服务员带着他们过去。凌远感觉自己走了很长一段路，走到了最里面一间的时候，服务员说了句请进就离开了。
“小年轻选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嘿，你看看我们常去的那家‘味道’，不能比的。”韦天舒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凌远笑了笑：“我又不老。”
凌远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李熏然吃饭没，那小子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韦天舒一脸坏笑开了门。
“嘭…嘭…嘭…”随之而来的是礼花满天乱飞，凌远的头发上还粘了很多的彩带。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好的凌远现在也愣住了，“熏然…”
“凌远，生日快乐。”李熏然捧着蛋糕站在凌远的面前。
李熏然谋划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为凌远过生日。李熏然早就串通好了韦天舒给自己帮忙，看到凌远的惊喜，李熏然知道这次计划很成功。
韦天舒很有眼力见的接过李熏然手里的蛋糕，凌远自然没了任何阻碍，紧紧的把李熏然拥入自己的怀里。四周响起众人一阵阵的起哄和欢闹的笑声。
李熏然挣扎出凌远的怀抱，把凌远带到座位旁边坐了下来。凌远和李熏然共同的朋友不多，来的人里还有一个凌远熟悉不过的人，凌建国。
“小远，生日快乐。”凌远不能描述自己见到凌建国也在席时心里那种矛盾的感觉，“哦，对了，这是给你的礼物。”这是第一次凌建国没在凌远面前自称爸爸。
“谢谢。”凌远礼貌性的接过凌建国手里的礼物。凌建国很久没给凌远过生日了，现在凌远收下了自己的礼物，他心里的自责又多了一分。
凌建国脸上的欣喜凌远都看在了眼里。
“爸。”
凌远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包间里响起，原本嘈杂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凌建国的激动溢于言表。
“哎，哎。”
其实那次凌远和凌建国谈过以后没几天，李熏然就找到了凌建国说要邀请他参加凌远的生日会。起初凌建国一直在推辞，他怕坏了凌远的情绪，可李熏然只说了一句话：他已经不恨你了，我了解他。
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了解，而眼前的李熏然居然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他了解凌远。
“好啦，吹蜡烛吧，凌远。”李熏然欣慰的笑了，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不知是谁手快关了灯，凌远没看清李熏然的表情。跳动的烛火，摇曳的火光，将一切映衬的十分安静美满。要说这是一场生日party,到不如说这更像是一个大家庭的聚会。
凌远在李熏然的撺掇下，郑重其事的许了一个愿，然后和李熏然一起吹熄了蜡烛。
聚餐过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包间里只留下了凌远、李熏然和凌建国三个人。“我送你回去吧。”凌远先开了口。
“没事，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凌建国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喜悦里恢复过来。
李熏然起身说道：“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天都那么晚了。”
“走吧，我们送你回去。”凌远也站了起来朝凌建国看了一眼。
凌建国跟着凌远他们到了停车场上了车，李熏然依旧坐在副驾驶上。车速平稳，车里很安静。“叔叔，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吧？”李熏然回头问了凌建国一句。“嗯，对，我一个人。”凌建国一直看着开车的凌远。
凌远异常平静，专心的开着车。
凌建国想起了凌远给他的光盘。光盘里是凌远和李熏然的结婚视频，宾客不多却都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在亲友的注视下，李熏然和凌远十指相扣走进教堂，走到了牧师面前。“你们从此刻开始就成为彼此生命中需要相守一生的人，你们愿意吗？”“我愿意。”异口同声。
简简单单的的三个字里，有辛酸，有感动，有不易，有幸福。
“熏然，以后别叫叔叔了。”
第十二章
“谢谢你，熏然。”晚上，凌远在被窝里搂着李熏然说着悄悄话。
“干嘛呀。怎么着？这就感谢完了？”李熏然抬头一脸鄙视加得意。
凌远低头吻了李熏然的额头。“这年头啊，吻个额头已经不代表什么了。”李熏然从凌远的怀里翻了出去，侧向一边假装睡觉了。
凌远失笑，往被子里钻了钻，看着李熏然的后背发笑。“笑什么笑！”凌远没说话。
李熏然等了一会儿发现凌远没动静，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气呼呼的转过身，正对上凌远的眼睛。凌远趁机把李熏然重新拉进自己的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好了，睡吧。”
李熏然吹了一下凌远的眼睛，凌远一闭眼就被李熏然强吻了。李熏然得意洋洋的继续睡在凌远的怀里，凌远也心满意足的搂紧了李熏然，“晚安。”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啊啾~”李熏然被凌远的喷嚏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发看向凌远。刚换上衬衫的凌远一脸歉意，赶紧安慰李熏然：“没事没事，还早，再睡会儿。”然后，李熏然又一下栽回了床上。
凌远刚想开门出去，李熏然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叫住了凌远：“等等！”“嗯，怎么啦？”凌远一脸疑惑回头看着李熏然。李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凌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感冒了？”“没有吧，挺好的呀。”“噢，那你走吧。”李熏然继续和他的床谈恋爱去了。
凌远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回是真的把李熏然叫醒了。“真没感冒啊？”李熏然刚打开房间门就问凌远。凌远摇了摇头：“没有，刷牙洗脸吃早饭吧。”李熏然没多想，医生说没有那就应该没有吧。
早饭过后，李熏然送凌远去了医院，自己开车去了局里。
“好家伙，这一个上午你都用了多少餐巾纸了！”韦天舒来找凌远吃午饭，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一垃圾篓子的纸巾，凌远手里还拿着一张呢。“昨晚忘开空调，熏然和我抢被子。”凌远又丢了一张纸巾进了垃圾篓子，起身换上衣服和韦天舒解释道。
“哎呦喂，院长大人感冒了，真是稀奇事儿。”韦天舒顺手摸了摸凌远的额头，“还算好没发烧。”凌远没兴致搭理韦天舒，一下把韦天舒伸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拍掉了。
韦天舒跟着凌远往食堂走：“我说，下午门诊换个班吧，你这样谁还敢找你看病啊。”“别了，号都挂出去了，等会儿吃点药就好了。”“你说你吧反正就不爱管自己。”韦天舒也不好说什么，的确，院长的号那都是一票难求。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下午看完了门诊，凌远在办公室累倒了。韦天舒一接到凌远电话就去了他办公室。一进门就开始骂：“我说什么了！你就作吧！”“行了，让你拿的药你拿了没？”“拿了拿了！”韦天舒把一袋子药往桌上一丢，“人呼吸科主任原本还说让你自己去看呢，我好说歹说才让人家开点药给你。”
韦天舒一边给凌远输液还不忘记找他要钱：“我说，你记得把钱给我，最近伊伊管钱管的紧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被发现了。”凌远看着输液管一滴一滴落的慢，心里烦的很。
“哪儿能啊，我这么好的人。哎，你别动那个！”韦天舒看见凌远想调滴速赶紧拦着他，“消炎的滴那么快，要不要命了！”“没多久就该下班了，熏然看见我也得倒霉。”凌远哪会不知道呢，可他怕李熏然知道啊！
“哟，还有你凌远怕的人呐！”韦天舒坐到了小沙发上，“别动它了。”凌远两手一摊，肩膀一耸，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远，我来…”李熏然没敲门就进了办公室，看见凌远躺着输液赶紧问他，“什么情况！”“没事儿，马上就好了。”凌远向李熏然解释道。“哪能没事啊，发烧39度，还看了一下午门诊。”韦天舒就属于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刚说完没多久韦天舒就感觉凌远的眼刀正在向自己急速靠近。
觉得大事不妙的韦天舒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熏然聊天，李熏然看都没看一眼凌远。躺在沙发上的凌远感觉自己完了，可他有苦说不出啊，要不是李熏然抢被子他应该也不会感冒的啊。
凌远熬呀熬总算是熬到了输完了液，没等凌远从沙发上坐起来韦天舒就已经和李熏然打好招呼逃也似的跑出了院长办公室。
“说吧，什么情况！”李熏然的好脾气在凌远这儿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坐到了面对凌远的桌子上瞪着凌远。
“昨晚着凉了。”凌远躺在沙发上看着气鼓鼓的李熏然发笑。“还笑！”李熏然坐到了沙发上挠凌远痒痒，逗得凌远直乐。
玩儿累了，李熏然也就不折腾了，毕竟凌远现在不舒服。李熏然把凌远扶了起来，弯腰给他穿上了鞋。凌远两只手撑在沙发上，享受着李熏然得到特殊优待，虽然挨了骂，可李熏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熏然拉着凌远的手往停车场走，“还难受吗？”“没事儿了。”“那今天我做饭吧。”凌远笑了笑。
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你一眼，并不深刻。某年某月某日，意外和你相识，无关心动。怎知日子一久，你就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停在我心上。
第十三章
韦天舒多年的习惯改不掉，每到饭点都要去找了凌远再一起去食堂。
“凌远，还记得去年那台劈裂式肝移植吗？”韦天舒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没头脑的问了凌远一句。
凌远正低着头和碗里的鱼作斗争，听到韦天舒叫自己就抬了头：“怎么了？”
“那个女的昨天送我们医院抢救，没救过来。”韦天舒说着眼里就没了光，这手术是他做的。
“那孩子呢？”凌远着急的问了一句。
“送来的时候都快天亮了，还在护士站吧大概。”
凌远又随便扒了几口饭，“我先走了。”
“哎，你着什么急啊，你也不多吃点儿。”韦天舒看着凌远急匆匆的背影郁闷了一下又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凌远没回办公室也没去住院部，而是去了急诊的护士站。“院长好。”“院长好。”不绝于耳的招呼声，凌远都只是点头回应，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担心起那个小男孩了。
“昨天那小男孩儿呢？”凌远一到护士站就问，“那个呀，好像在休息室吧。”凌远抬脚就想走被护士长叫住了：“院长，这孩子是孤儿我们是不是该送到福利院？”“我联系有关部门吧。”
凌远打开休息室的门，看见那个小男孩抱着被子缩在床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童真，却让人越发的心疼。
凌远坐到了床边，那个孩子抬头看了一眼凌远，伸出小手抓住了凌远白大褂的衣角，“院长叔叔，我妈妈在哪儿？”
“你怎么知道我是院长？”凌远站起来把小家伙从被子里抱了起来。
小男孩儿倒也不怕生，安安静静的被凌远抱着，手里玩儿着凌远的听诊器：“门口告示栏有你的照片，而且妈妈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凌远听到这四个字觉得刺耳。
“你叫什么？”“然然。”
“院长叔叔，你还没告诉我我妈妈去哪儿了？”然然又一次问了凌远同样的问题，不是凌远故意逃避，是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他。“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许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回答。
“妈妈是死了吗？”然然放下了凌远的听诊器，两只小手握在一起，看着凌远。凌远一时间失了语，“然然，和叔叔去办公室好吗？”然然点了点头。
凌远抱着然然去护士台和护士长说了一声就一路抱着然然回了自己办公室。“然然，叔叔还有工作要做，等一会儿陪你好吗？”然然拿着护士给他买的玩具自己乖乖的坐到了沙发上，他只是看着那些玩具并没有玩儿。
没多久，韦天舒就没皮没脸的不敲门就进来大呼小叫的：“怎么着？还捡了个孩子回来啊？”凌远瞪了他一眼，韦天舒就没敢再出声了，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转回来对凌远说：“报警了吗？”凌远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送福利院？”“你说，我收养他行吗？”“那你也得走法律程序呀。”韦天舒才反应过来，“哈！你要收养他！”韦天舒意识到自己有点大声回头看了一眼，然然只是呆呆的看着玩具，没什么反应。“这是个孩子！不是小猫小狗，你说收养就收养啊！”
凌远抬头看了一眼然然，“然然，过来。”然然很听话的就走到了凌远身边，“然然，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今晚你和叔叔回家睡一晚好吗？”然然小声说了句：“怕…”凌远摸了摸然然的头，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然然不怕，有叔叔在。”
“明天每月例会别忘了。”韦天舒不忍心打断这种温馨的场面，就先走了。
“然然，坐在叔叔这儿好吗？我看完这叠文件就陪然然玩儿。”凌远指了指桌上的一摞文件在然然耳边轻声的说着。然然摇了摇头：“叔叔忙。”然后就从凌远怀里逃了出去坐到了沙发上继续看着玩具发呆。
凌远愣神的看了一会儿，继续看文件了。
过了两个多小时，凌远总算是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然然才发现这孩子已经睡着了。然然很乖的趴在沙发上睡着，梦里应该会有妈妈吧。
凌远的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已经18了，然然现在不过6岁吧，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这个现实呢。
第十四章
凌远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毯子给然然盖上了，一直到下班凌远才很不忍心的叫醒了然然。迷迷糊糊的然然叫了声妈妈，凌远笑着看着他，然然才叫了声叔叔。
“然然，叔叔先去接一个人，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凌远抱着然然一路往停车场走，来来往往的医院职工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院长，一个个都不可思议。
“叔叔接谁？”“叔叔的爱人。”捷豹一路开到了警局，李熏然早早地就已经等在了门口。李熏然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一回头就看见了后座的然然，“哎，凌远，这孩子什么情况？”“朋友的孩子。”凌远使了个眼色给李熏然，李熏然也看到了就没多问什么。
“然然，叫叔叔了吗？”凌远回头笑着对然然说着。李熏然好奇的看着他：“小朋友，你也叫然然呀？”然然点了点头，“叔叔好。”“然然好，我也叫然然，不过是熏然。”李熏然算是正式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回了家，李熏然让然然在客厅看电视，自己钻进了厨房帮忙。“那孩子什么情况，车上还给我使眼色。”凌远向李熏然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熏然震惊的看着凌远。“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在车上说了吧。”凌远一边做菜一边和李熏然说着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明天我去派出所看一下再说吧。”李熏然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两个人带着孩子去了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玩具，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很长，但是两个人很默契的想把孩子心里的空缺补上一点。
回到家里，然然拿着新买的玩具看着两个陌生却温暖的叔叔，“叔叔，谢谢你们。”然然比其他孩子更懂事，因为经历的多了。
两个人帮着然然洗好了澡，哄睡了孩子就回了自己的卧室。凌远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拼着刚才买回来的小火车，李熏然就这么趴在床上看着。
“要不咱领养一个孩子？”李熏然今天看见凌远宠着然然，觉得他很喜欢孩子。
“不领。”凌远拒绝了。
“我看你挺喜欢的啊。”李熏然歪着头看着凌远
凌远抬头看了一眼李熏然。这个眼神和然然真的很像，总给人一种涉世未深却又经历很多的感觉。“喜欢，但有了孩子就会分心了。”
“怕处理不好医院的事吗？”因为这是唯一一件李熏然帮不到凌远的事情。
“不是。”凌远摇了摇头，“怕喜欢你分心。”凌远笑了，李熏然也笑了。
午夜时分，本应该是一个宁静的时间，可是对于李熏然和凌远而言，却变得愁苦起来。然然梦到了妈妈，哭着被吓醒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刚失去妈妈的孩子，该是有多么的无助。
然然哭着要妈妈，凌远抱着他到了自己的卧室。有了凌远和李熏然的陪伴，哭闹不止的孩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忽闪着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看凌远看看李熏然，稚嫩的童声开了口：“睡不着。”
“那我们玩会儿小火车好吗？”李熏然开口提议道。“小火车可以带我找到妈妈吗？”李熏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以，然然把心装在小火车上，小火车一定会告诉妈妈的。”凌远半躺在床上，认真的看着然然。
地板上，李熏然拿着小火车抱着然然：“小火车，然然想妈妈了一定要告诉她哦。”李熏然把小火车放到了然然的手里，“然然还想和妈妈说什么？”“然然很好，妈妈放心。”然然拿着小火车想放到轨道上，又收回了小火车：“妈妈不用想然然，在那边一定要开心。”
李熏然看了一眼凌远，凌远点了点头，躺在床上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然然在地上玩儿着小火车。
“嘘！然然，我们轻一点让院长叔叔好好休息。”李熏然和然然没玩儿多久，李熏然就发现凌远已经睡着了。
一天高强度的工作，凌远和李熏然其实都已经很疲惫了。凌远不说李熏然也明白，如果他们领养了然然，不仅没时间照顾他的生活，也没有方法走进然然的内心。这件事情必须要从长计议。
李熏然没让然然回客房睡，留在了自己的卧室，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后来，然然睡得还算好，凌远也没了动静，李熏然却失了眠。借着透过窗帘透进来的淡淡的月光，李熏然看着睡眼安好的两个人，李熏然心里突然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第十五章
第二天，李熏然大概是一夜没睡，起的出奇的早，凌远和然然还在睡觉。李熏然破天荒的下楼买了早餐，他也不知道然然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等李熏然买完早餐回到家里，凌远已经洗漱好了准备叫然然起床。昨天他们商量好了，然然先跟着凌远去医院。
李熏然去房间换衣服，凌远收拾着上班要用的东西，原本他们让然然坐着等一下一起吃饭的，可等两个人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然然已经摆好了碗筷坐在椅子上乖乖的等着他们了。
不同的是，然然摆了四副碗筷。
“然然，你是不是多拿了一副碗筷呀？”李熏然并没有想到就随口问了一句，凌远拉了一下李熏然的手，李熏然看着凌远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然然，妈妈经常给你做什么早餐吃啊？”凌远和李熏然坐到了位子上，凌远给然然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妈妈也喜欢吃粥，她说健康。”然然看着凌远。“那我们也给妈妈盛一碗粥好吗？”然然点了点头：“谢谢院长叔叔。”
三个人收拾妥当出了门，桌上还有一碗冷掉了的粥放在那里。
“然然，你是和叔叔一起去会议室还是在办公室等叔叔？”凌远开始慢慢习惯了蹲下身看着然然的眼睛和他讲话。“然然想和叔叔一起去。”然然抱着一个大象玩偶，小手牵起了凌远的大手。
凌远不知道自己对然然意味着什么。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还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自己能帮助他多久？自己能让他依靠多久？
凌远让然然待在会议室的最后面，自己可以看见他的位置。每月例会按照规定除了值班医生护士所有部门科室的负责人都要在场，凌远放眼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金副院长。“金副院长呢？”凌远低声问了一下身边院办的主任。“今天有个记者团来采访，副院长带他们去分院了。”凌远点了点头开始开会了。
然然在后面抱着大象玩偶坐着显得有些无聊，可他的眼神却没离开过凌远，他一直看着凌远，看着凌远在台上神采奕奕。
“爸爸……”爸爸的感觉吗？
每月例会的时间不会太长，每个科室还有很多的工作，凌远简明扼要的总结用最快的速度交代下个月的工作。要说做事有效率真是体现在各个方面，在家里做家务，在医院办公事，凌远的速度和效率都很可观。
会议结束以后，众人渐渐散去，凌远结束前让韦天舒留了下来，偌大一个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然然，过来。”凌远交了还坐在那里的然然，然然很听话。“然然，叔叔等会儿要去外面，不方便带然然一起，然然能和韦叔叔去他的办公室等我吗？”然然看了一眼凌远，看了一眼韦天舒，呆呆的点了点头。
韦天舒带走了然然。凌远看着两个人出了会议室，然然回头看了他好几眼。那种眼神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情愫，凌远看出了依赖。
凌远坐到车上还是有点不放心给韦天舒发了条短信：我去派出所联系一下然然的事，好好看着他。
然后凌远才出发。到了派出所登记完民警说要查才能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孤儿再进一步处理。“那现在这个孩子应该怎么办？”“先送到这里来吧，会有民警来安排的。”接待凌远的警官似乎有些不耐烦。
“孩子可以先留在我那儿吗？”“开什么玩笑，当然要让我们来处理啊，万一孩子在你那里出了事我们又找到了孩子的亲属，我们没法交代的。”凌远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出了派出所，凌远有些心烦，给李熏然打了个电话：“熏然，你在忙吗？”“没事，你说吧。”“我在派出所问过了，他们说孩子得送到他们这边。”“嗯，回家再说。”“好，下班我来接你。”
凌远开车回了医院就去韦天舒那儿接走了然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凌远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工作，刚想陪然然做会儿游戏，金副院长就来了。
“院长，记者说要采访你。”“采访我？”“就是去年那场劈裂式肝移植啊，手术不是很成功嘛。”凌远抬头看了金副院长一眼，刚想开口，然然的声音打断了凌远。
“我和妈妈？”
凌远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大的孩子。心里的保护欲促使着凌远，做了他想做的。
“金副院长，手术是为了能让患者不再痛苦的一种方法，没有所谓的成功与否，只有顺利不顺利！现在你也看到了，孩子的妈妈……”凌远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呆呆坐在沙发上听着看着这一切的孩子。是，就只是个孩子！
“我凌远可以作秀，可以瞒报，但是还没到了这种拿失败了得病例当成功病例来涂脂抹粉的地步！”
金副院长一句话也没说，他说不出来，离开了办公室。凌远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把然然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然然，想妈妈吗？”
“想。”
“院长叔叔也想妈妈了。”
第十六章
“妈，你看，我拿到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18岁的凌远兴奋的从快递员手中接过通知书跑回到家里。妈妈正在织围巾。来年冬天送给凌远的生日礼物。
妈，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毕了业我来给你治病。”凌远临上大学前对妈妈说的话。
妈，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
“院长叔叔，你在想什么？”凌远的思绪被然然呼唤了回来。
凌远觉得他应该告诉然然事情的真相，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然然对不起，叔叔有事没告诉你。”怀里的然然安静的看着凌远。
“妈妈去世了。”
“妈妈会和爸爸一样在天上看着然然的。”凌远没想到的是，然然真的异于常人。到底在这个孩子身上都经历了什么，能让母亲的离世都表现的如此平静。
“我也经常在想，我死去的妈妈会不会也在看着我，我希望他们都能看得见。”凌远抱着然然走到窗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天空。
湛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浮云。
“然然，你喜欢叔叔吗？”
“喜欢。”
“为什么呢？”
“叔叔像爸爸。”
下班回家，凌远和李熏然照例钻进了厨房张罗着晚饭，然然在客厅里玩儿着小火车。“孩子你要送去吗？”李熏然帮着凌远切好了番茄，放到台子上。
“不送行吗？”凌远还真的开始有些舍不得了，短短的相处不过才两天。
李熏然今天也找了解的同事问了问，“三个月内找不到孩子的家人派出所会把孩子送到社会福利院。”
“找到了呢？”“那他们就是孩子的监护人，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抚养可以提申请。”“也就是说还要等。”
厨房里只剩下做菜的的声音，李熏然也从厨房出去了，在客厅陪然然玩儿。吃好了晚饭，凌远和李熏然陪着孩子去了公园玩儿了一会儿。“明天我送孩子去派出所吧。”凌远看着不远处的然然，正看着喷泉发着呆。凌远点了点头。
“然然，明天熏然叔叔带你去我上班的地方好吗？”“还会接我回家吗？”孩子虽然是个孩子，但似乎又什么都明白，“会的，一定会的。”
凌远和李熏然没再让然然一个人睡在客卧，三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却显得格外温馨。
第二天一早，李熏然和队里交代了几句就带着然然去了派出所。一向正直的李熏然找到了自己的大学同学，想让他们尽快查清楚然然的家庭背景。等李熏然办好了手续准备走的时候，“熏然叔叔。”李熏然回头对上的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李熏然俯下身把然然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然然用一双小手把李熏然抱得紧紧的。“然然听话，叔叔和院长叔叔这一段时间工作很忙不能照顾你，过段时间叔叔就来接你回家！”
李熏然走了，然然看着门发了很久的呆，民警阿姨劝了很久然然才和她去了一个所谓的“新家”。
新家里有很多小朋友，也有很多玩具，还有好吃的零食。可然然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个地方看着其他小朋友玩啊疯啊闹的，他就安安静静的坐着，抬着头看着天。
第一天没了然然的生活表面看上去没有受到影响，可凌远总能在医院看到很多然然的影子。他们一起吃饭的餐厅，一起玩耍的办公室，一起奔跑的走廊，还有那片一起找到妈妈的天空。
李熏然习惯性的拿了四副碗筷，可坐下来的却只有他和凌远两个人，凌远安静的把碗筷重新放回厨房，然后坐回来继续吃饭。睡觉时还靠着的两个人，一觉醒来，中间空了很大一块地方。
心里多少都有些空落落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凌远一直没有问，李熏然也一直没有提。
第14天时，李熏然终于接到了那个等了很久的电话。
“孩子的父亲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孩子的母亲也已经确认死亡。但是民政部门调查到孩子有一个舅舅，我们联系了他，他只说会来帮忙处理后事，具体情况我们也还不清楚。”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李熏然的心凉了半截。
第十七章
然然的舅舅很快就从家里赶了出来，连夜到了滨城。一切从简的办完了然然妈妈的后事，他的舅舅去了派出所了解了然然的情况，而作为报案方的凌远自然也应该在场。
半个月没有去见然然的凌远终于又站在了然然面前，“凌远叔叔，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接我？”然然看到凌远的时候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跑到他的身边拉着凌远的手。凌远习惯性的蹲了下来，拉着然然的小手：“叔叔在忙工作，然然有乖乖听话吗？”“嗯，有！”然然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阿姨，我可以和凌远叔叔回家吗？”然然松开了凌远的手，走到一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旁边问道。凌远起身看着然然，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凌远，凌远对她笑了一下。“那我们让你的凌远叔叔去问问院长奶奶好不好呀？”
福利院的院长听完了凌远和然然的故事，同意了可以让凌远带着然然回家住几天。
然然拉着凌远的手一蹦一跳的离开了福利院。
凌远并没有直接带然然回家，而是去了城北墓地，看他们的妈妈。
“妈妈，然然来了。”然然蹲了下来看着墓碑上的妈妈，“对不起妈妈，没有带你喜欢的樱桃来。”然然忽然回头问凌远：“凌远叔叔，妈妈会不会怪我呀？”“当然不会，妈妈很爱你的。”
“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凌远郑重的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凌远牵起然然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叔叔，我们去哪儿？”“叔叔带你去看我的妈妈。”
“凌远叔叔，你的妈妈好漂亮。”然然伸出小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但是没有我妈妈漂亮。”
李熏然并不知道凌远会把然然带回来，所以他下班回到家里开开门看见然然在门口的时候，他是真的吓了一跳。可是那种惊讶的心情很快就被开心随之取代。李熏然把包放好以后，抱起屁颠屁颠跟着他的然然在客厅里转圈圈。
“行了，行了，小心摔了。”凌远从厨房探了个脑袋出来。李熏然把然然放了下来，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自己玩儿去了。
“怎么把他带回来了？”李熏然顺手关上了厨房门。
凌远洗了个盘子准备盛菜，“他舅舅说他没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
李熏然接过凌远手里的盘子，“所以呢？”
“他可能要一直待在福利院直到有人愿意收养他。”
“我们不符合收养条件。”李熏然的眼神暗了下来。
凌远也知道虽然相处没几天，但是然然这个孩子他们是真的都很喜欢。可是条件并不允许他们把然然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会有比我们更好的家庭愿意呢，别担心。”凌远摸了摸李熏然的头，李熏然把头靠在了凌远的肩膀上，“会有的。”
这几天，凌远发现然然的性格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更依赖自己和李熏然，和外界的接触少之又少。然然经历的是比凌远残酷十倍甚至百倍的痛苦，至少凌远还有过几年父爱，而他从一开始就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一天晚上，李熏然出任务，凌远在书房看文献，然然悄悄地抱着玩偶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凌远，如果不是凌远想喝水，估计他都不会发现门口还有个小孩子一直看着自己。
“然然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呢？”凌远拿着水杯起身走到然然身边。
然然没有回答跑开了，回到了客卧。
凌远一头雾水，他喝了口水去客卧找然然。凌远看见然然正在画画，可然然看见凌远的第一反应是想把画藏起来。“凌远叔叔。”凌远没注意到然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他院长叔叔的了。这样简单的称谓改变又说明了什么呢？
凌远笑着看了一会儿然然，用眼神询问然然自己可不可以看一下他的画。起初，然然还有些犹豫，扭捏的背手拿着画走到凌远面前，磨叽了一会儿才把画放到凌远的手上。
画的左下角工整的写着两个字……爸爸
而画上画的是凌远和李熏然，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穿着警服。
“然然能画全家福给凌远叔叔看吗？”
然然拿着画笔坐到了床上，看着白纸，然然迟迟没有下笔，最后在纸上画了一个长头发的妈妈，画了一个矮矮的小男孩还有很多圈。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爸爸的样子……
第十八章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让人觉得短暂。
凌远和李熏然一起送然然回了福利院，下次见面可能是很久以后了吧。
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李熏然在队里的工作算是风生水起，井井有条了。凌远也不差，分院建成以后工作开展的很快，医护人员也陆续到位。
李熏然和凌远日出而作，日落也不休息。算一算，两个人大概已经6、7天没见面了。凌远不用接送李熏然，到医院到家自然是早了一些。李熏然查案子没日没夜的家也不回，偶尔得个空给凌远打电话诉诉苦。
案子查完了，嫌疑人也抓到了，李熏然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一下了。
李熏然到家正好是凌远出门上班的时间，凌远一边走一边低头打着领带，没看见迎面回来的李熏然。李熏然刚从外地抓到嫌疑人回来，还有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李熏然发现凌远压根就没看见自己，有点小脾气了。
凌远低着头打领带，就看见一双沾满了泥的鞋挡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往哪儿走他也往哪儿走。凌远觉得奇怪呀，就抬头看了一眼。
“走路要目视前方！”李熏然看着凌远，替他扣上了衬衫上的领扣。
凌远笑了笑：“你还知道回来啊。”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嗔怪，更多的是心疼。
李熏然替凌远理了理领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中午回来，一起吃饭。”凌远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你回家睡觉，我去上班。”
“抱抱。”说着，李熏然张开了双手。
凌远自然而然迎了上去，没成想啊，李熏然手一收一躲，凌远扑了个空。
“嘿，你小子。”凌远看着眼前笑嘻嘻的李熏然。
“没洗澡呢，脏。”
凌远看李熏然没动，出其不意，抱了上去。凌远低低的声音在李熏然的耳畔响起：“没事儿，不嫌弃你。”
我喜欢
你的手放在我肩膀
像是担心我会消失一样
为我每一寸瘦弱而感伤
好想就这样
有你在身旁
一直到天长
到了中午，凌远买了外卖回到家，不出他所料，李熏然还在闷头大睡。洗衣机里还有洗了没晒的衣服，阳台上还有没刷的鞋子。凌远看时间还来得及，就没叫醒李熏然。
凌远把西装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边走边把衬衫的袖口解开了把袖子拉了上去，走到阳台把李熏然的鞋刷了。等凌远收拾完这个收拾完那个，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凌远悄摸的进了卧室，李熏然“骑”着自己的枕头睡得正香。
每个人都有一个地方，可以卸下防备，不用掩饰，不用伪装，不用担心；没有粗野的味道，没有冷漠、猜疑，没有说不尽的谎言；它总让人归心似箭，且风雨兼程。那个地方叫家。
“李熏然。”凌远轻声的叫了一句，李熏然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正对着凌远。凌远觉得可爱，拿手机偷拍了他。
凌远走到床的另一边，也爬到了床上，在李熏然的耳朵边说：“吃饭了。”这招对李熏然特别有效。李熏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半躺着的凌远，一猛子就倒到了凌远的身上。
凌远拿着手机给李熏然看他刚才偷拍的照片，李熏然彻底醒了。从凌远的身上起来，对着凌远就是一顿狂挠，痒的凌远一直喊停，可是不管用啊。
等到李熏然玩儿累了才停下来，拿了手机躺回了凌远身上。李熏然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点了几下，李熏然把手机给了凌远。
凌远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自己。脖子上还有纱布，分明就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原来你早就偷拍我了！”凌远的手抬了起来，作势用力的朝着李熏然的脑袋招呼了过去，可真到了李熏然的脑袋上却变成了对他头发的一顿乱揉。
李熏然乐呵呵的起了床，凌远也热好了饭菜。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点，凌远就去上班了。
凌远出门没多久，李熏然也出了门。
第十九章
“熏然，我回来了。”凌远刚一进门，换了鞋就冲着家里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凌远在家里格外放松，无拘无束。
“凌远叔叔！”
“然然？！”凌远看着然然跑到了自己跟前，再三确认自己不是上了一天班眼睛花了。
然然不够高，只能抱着凌远的腿，抬头看着凌远。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凌远忽闪忽闪。凌远终于可以确认了，自己不是眼花。
“然然，熏然叔叔刚才和你说什么了？”李熏然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李熏然站在厨房门口一脸坏笑却满是宠爱。
“凌远叔叔，我可以住在家里吗？”
“住在家里？”凌远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院长同意让然然和我们一起生活。”李熏然半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凌远。凌远的脸上突然就多了很多种复杂的表情，“你们先玩儿着，半小时洗手吃饭。”李熏然潇洒的回了厨房。
“凌远叔叔。”然然叫了声凌远，凌远蹲了下来摸了摸然然的头。“怎么了？”然然贴近了凌远的耳朵，在他耳朵旁边悄悄说：“熏然叔叔会做饭吗？他刚才在厨房差点切到手。”“我们要相信熏然叔叔。”凌远拉起然然的小手坐到了沙发上。
“开饭啦！”厨房门刚打开，李熏然响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凌远时不时就看看李熏然，还意味深长的冲着他笑。
晚饭过后，凌远有工作要做就去了书房。李熏然这个大小孩儿和然然一起折腾到快9点，凌远才催着他们去洗漱。然然洗好澡以后跑到书房往凌远旁边一站，“叔叔，我能看看吗？”“当然可以啊。”凌远格外宠着然然，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书桌的高度正好可以让然然舒舒服服的趴着，凌远忙着研究明天手术的报告也就由着然然去了。“叔叔，这是肝吗？”“对啊。”“是妈妈和然然生病的地方吧。”然然回头看了凌远一眼，凌远点了点头。
“熏然叔叔说然然身上的刀疤是军功章，熏然叔叔身上也有好多军功章。”凌远的心揪了一下。
经历过的危险越来越多，身上的军功章才会越来越多。
李熏然洗好澡到书房的时候，然然已经坐在凌远腿上睡着了。凌远从电脑上移开了视线看了看李熏然，发出了求助的眼神。李熏然心领神会，从凌远的怀里抱走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然然。
“爸爸…爸爸…”
李熏然抱着然然看了一眼凌远，凌远也看着李熏然。“先抱他回房间吧。”凌远跟着李熏然出了书房。李熏然把然然放在床上，凌远替他盖上了被子。“我去洗澡，有什么事情你看着点。”凌远似乎有点不放心，对李熏然叮嘱再三。“行了，你去吧。”李熏然推着凌远走出了客卧，关上了门。
凌远洗好澡，擦着头发到了卧室，李熏然躺在床上玩儿手机。“别躺着玩儿，眼睛不好。”李熏然乖乖的把手机放了下来，找来了吹风机。
“说吧，怎么回事？”凌远坐在床边，李熏然呼噜着他的头发帮他吹干。
“今天下午，我去找了福利院的院长。告诉他想收养然然的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人家自然就破格了。”
“怎么可能？”凌远回头看了一眼李熏然，被李熏然粗暴的转了回去。
“其实你符合收养法。”李熏然继续给凌远吹着头发，“年满30周岁，无配偶，还有抚养能力。再说了，然然做过肝脏手术要长期治疗，你又是医生，院长怎么会不同意呢。”
“我的配偶是你！”
“嗯，我知道啊。”李熏然揉了揉凌远的头发，“好啦，干了。”
凌远起身抱住了李熏然。
“谢谢你，熏然。”
“凌远，然然的学校怎么办？”昏昏欲睡的凌远突然被怀里的李熏然吵醒了。“我明天去问问韦天舒有什么好一点的学校吧，伊伊不是老师吗。”李熏然点了点头，头发蹭到了凌远。
“别闹，痒。”
“哦，对了。我后天去外地协助办案，不知道多久，别想我哦。”
凌远搂紧了怀里的人儿，生怕他跑掉。
李熏然笑着窝在了凌远的怀里。
第二十章
韦天舒的办事效率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不出两天他就已经解决了然然的上学问题。
然然去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李熏然已经去了外地，所以刚一下班凌远就带着然然去了儿童城，买了新的书包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文具。
买完了学习用品，凌远又带着然然去了超市，买了些零食买了些菜。
到家了，凌远收拾零食的时候才发现，除了然然自己挑的，剩下那些自己买的大多是李熏然爱吃的零食。
李熏然怎么样了？协助调查会有危险吗？郊区医疗条件肯定没有滨城的好，万一真有什么该怎么办？
凌远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疑问，却都是关于李熏然的。
凌远简单的收拾好了零食，去厨房做晚饭。忙活了一半，然然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凌远叔叔，我可以帮你什么吗？”一双热切期盼的小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凌远。“那然然帮叔叔洗番茄好吗？”说着，凌远的手上就多了两个大番茄。
然然打开厨房门跑了进去，开心的接过凌远手里的番茄，站到了水池边上。可惜凌远个子高，当初装修厨房的时候水池做的高了些，虽然然然已经1米多了，但是没比水池高多少。
凌远看着小小的然然一次次努力够着水龙头的开关，心理竟然有了些许做父亲的感觉。凌远走到然然身后帮他打开了水龙头，然后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这回然然够高了吧。”“嗯，谢谢凌远叔叔。”然然向凌远道了谢开始认真的洗起了番茄。
“凌远叔叔，番茄洗好了。”凌远把然然放了下来，转身继续炒菜去了。“我来帮你切吧？”然然在凌远身后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要去切番茄，着实把凌远吓了一跳。“哎！不可以动刀。”凌远看着然然捧着番茄想去拿案板上的刀赶紧扔了手里的锅铲，两步并一步走到然然身边把他一把抱起送出了厨房。
凌远拿过然然手里的番茄，看着然然无辜的眼神，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然然还小，帮叔叔洗洗番茄就可以了，刀可不能动。”然然眼睛里的失落稍稍少了一些。“然然去看电视吧，乖乖等叔叔做好菜，好吗？”然然点了点头跑去客厅看电视了。
凌远继续回到厨房忙碌起来，时不时探头看看然然在做什么。每次探头，然然似乎都像有感觉一样也朝凌远看去，凌远总会温暖的笑笑然后继续缩进厨房。
吃饭的时候，然然问了一个问题，一时间让凌远不知所措起来。
凌远叔叔，新同学会不会嘲笑我没有爸爸妈妈……
会？不会？凌远也在心里无数次问着自己。
凌远想起了然然妈妈带着然然来看病时的场景。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还小啊。”凌远低头看着病例。厚厚的一本病例，不同的省市，不同的医院，相同的却都是专家门诊。
当凌远看到最后一页病例的时候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有家族遗传？”
得到的的确是然然妈妈肯定的回答。
凌远没有犹豫，第一反应就是两个病人他都要救，一个都不能落下。可现在看来，或许当时如果没有怀疑是家族遗传，然然的妈妈也许还能多活一年……
所以，那天金副院长来找自己时，凌远才会做出那样对他而言过激的行为。一个供肝可以救活两个人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个决定恰恰影响了别人的一生，或许然然会晚一年才失去他的妈妈。
这能算是成功病例吗？是，然然现在还很健康，但不能确定的未来谁又敢保证呢？
然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到后半夜就醒了，一双小眼睛沽溜沽溜的在黑夜里转来转去。然然起身赤脚走到了客厅，四处望了望，站在了凌远卧室门口。
凌远身边的位置空出了好大一块。凌远其实喜欢靠边睡，但是李熏然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贴着李熏然睡在中间。现在李熏然不在家，凌远不知不觉又睡回了边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自己在睡梦里不掉下去的。
然然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悄摸着走进去爬上了凌远的床。
到了后半夜凌远一向浅眠，身边有点小动静他都能听见。“然然？”凌远转了过去。
“对不起，凌远叔叔，然然吵醒你了。”然然的语气里有些歉意，突然起身，“我回去睡觉了。”
凌远也起身叫住了然然，：“哎，等等。”凌远替他把已经掀开来的被子角又盖了回去，“在这儿睡吧。”然后，报之以温暖的笑容。
得到了凌远的默许之后，然然乖乖的躺回了床上。然然毕竟还是个孩子，特别容易睡着。
枕着李熏然的枕头，旁边还有凌远稳稳得到呼吸声，然然似乎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安全感……想要的父爱……
“妈妈…”
“嗯？”凌远只听见然然迷迷糊糊的说了什么，可他没听清楚。
“爸爸…”
“我在。”